也許是期待過高，看罷眾人覺得今夏最具娛樂性的【變形金剛】，並未如預期振奮。我當然不否認機器人變形的奇觀、以及「博」（正）、「狂」（邪）兩派變形金剛大戰的感官刺激；不過最後兩大陣營的對戰，除了快到令人目不暇給而近乎難以辨識外（我倒是對邪惡的狂派金剛大多來自攻擊性武器變身，而正義的博派金剛反而多變身為不具攻擊性的運輸工具這種分類，感到好玩），兩邊首腦的殊死戰，沒有想像的激烈與艱難，也是讓我覺得虎頭蛇尾的原因。相較之下，化身為男主角座車，後來受損後被女主角用拖吊車掛著應戰的博派金剛「大黃蜂」，於情義、於創意，都讓人眼睛一亮。
不過更讓我感興趣的，是影片敘事中三條脈絡的安排。除了男主角和變形金剛外，影片也花了不少篇幅去描述原來駐守於中東卡達的美國軍隊，如何在一開始便被「狂派」變形金剛化身攻擊，之後倖存者回到美國後則與「博派」變形金剛連手殲敵。這項安排明顯拉長了影片的進行時間，既然如此，這個敘事角度的提供，就不可能是無心插柳的結果。
根據統計，好萊塢電影總能利用動作類型影片適時地在美國對外發動大型軍事行動之計，雖不直接觸及，卻間接地幫忙塑造美國作為正義之師、甚至世界救星的意識型態。當小布什的中東政策與結果被批得體無完膚之際，【變形金剛】倒是很有技巧地把美軍與正義的博派金剛劃上同一陣營的符號，不失為高明的政治妝點技巧。
一定有觀眾看到我作如是解，會跳出來大叫：「電影就是娛樂，哪那麼多問題啊！」但法國導演楚浮曾說：「當一部電影達到一定程度的成功時，它就變成社會學上的事件。」一部大受歡迎的電影，在緊抓觀眾荷包的同時，也表示在心靈或思想層面上與觀眾達到一定的互動，重點是【變形金剛】採取了最簡單的正邪兩分法，帶領觀眾回到那種玩玩具（卻無法玩得像電影這麼大而逼真）的心理狀態，表面上只是提供震撼的感官享樂，並且快度達到正義必勝的結論。但是當這個正義理想巧妙地被挪用來和美軍駐防（或出兵）中東連結在一塊時（試問，為什麼「狂派」金剛攻擊的目標是卡達美軍基地，而非其他美軍駐地？），狂派金剛的邪惡與中東這個敏感地點的連結，就讓人不得不懷疑真的只是巧合嗎？更有趣的是邪惡陣營接下來讓人捏把冷汗的攻擊目標，包括了美國總統及其座機。當美國做為國際秩序紛亂的眾矢之的，美國總統的信譽與決策也飽受攻擊之際，你沒發覺【變形金剛】一方面小小諷刺了美國總統（例如他在座機上的大爺行為），一面還是大大強調美軍（國）的正義正統性嗎（也就是後半段並肩作戰的意義）？
好萊塢的包裝術，高明的不僅在娛樂、在感官刺激，還包括意識型態的掩藏與釋放。你可以說自己在看電影的時候完全不管這些，但誰能保證我們自以為只在享受娛樂的同時，沒有半分半毫地被電影的意識型態給潛移默化呢？
這反而是我看【變形金剛】感受最深的部分。 |
